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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脸宣战
    十二月份的仰光并不存在冬天那样的寒冷,这个满是浪漫神圣风情的城市开出了热闹市区后,一半是已经没有农民劳作的绿荫与庄稼,一边是工厂里踩着机器、穿着长袖长裤挥汗劳作的工人。
    似乎一切都热火朝天,太阳将落向金色佛塔的方向,每个人脸上拥有向阳而生的蓬勃生命力。
    路过班都拉公园的路道,公园的草坪上许多人坐在毯子上看书,一家大小野营,还有许多跑来跑去的小孩子放小风筝,很是热闹。
    而25度的气温蒙上了雾雾的滤镜,连风都是清凉的薄荷味道。
    此时,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停了下来,它与这里的休闲惬意格格不入。
    一个穿着衬衫小裙的小女孩儿跑过来捡被哥哥扔掉的小皮球,可惜皮球滚呀滚,滚到了路边的下水道旁,挨车子很近,就是下车的距离。
    身后的小伙伴还在催促,女孩儿咬了咬手指,小跑着上前。
    这颗小皮球自己滚着滚着凹陷下水道的小坡,她只能趴在地上去掏卡在车子边的球。
    捡到了球之后,女孩儿立马笑嘻嘻地往自家哥哥跑去,她不知道身后的车门打开了。还没跑出几步,有个好听的声音喊住了她。
    那人说,你的东西掉了。
    啪嗒一声,女孩儿手上的小皮球真的掉了。转过脑袋去看,就看见了敞开的车门和一脸笑意的年轻男人。
    很漂亮呀,也很高,她只能仰着头去看这个好看的哥哥。
    魏知珩抬手捏了捏那枚粉色发卡,向她展示。表示自己没说假话,说他从不骗小孩。
    大概长得好看的东西总是让人没有任何防备,女孩儿抬起腿往他跑去,不顾身后还在收拾东西的保姆喊。
    魏知珩弯了弯腰,把东西递给她,却没打算放手而是问:“这个真漂亮,能不能送给我?”
    “你要这个做什么呀,这个是女孩子戴的!”这是她最喜欢的发卡,是爸爸给她买的。女孩儿有些气鼓鼓,“我最喜欢这个了,不能给你。”
    不远处的保姆陪着男孩子玩,还得抽空抬眸盯着两人的动作。但又觉得这个气度不凡的男人不像是坏人,哪里有坏人穿得这么贵气的。
    “那我跟你换一个。”魏知珩笑盈盈,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个浅粉色的发夹,上面的水晶碎钻在阳光下发着光,女孩儿捂着嘴巴惊讶道:“好漂亮的礼物!”
    “哥哥,你要送给我吗?”她不确定地又重复问,“你真的要送给我吗?”
    “当然是真的,不喜欢?”魏知珩有些惋惜地直起腰,“那就算了。”
    “喜欢!喜欢的!”女孩儿赶紧扒着他的手臂,生怕他反悔。
    臂弯处小小的力道不停想将他往下拽,小人儿还不过到他腿高,原本规矩扎在腰间的衬衣都掉出来不少,露出了小肚腩。魏知珩瞥了眼那双小小的手,耐心地揉了揉她脑袋,“那两个都给你,好不好。”
    女孩儿立马点头。今天爸爸还说要陪她呢,去商场买好多好多礼物,可是根本不作数!这个哥哥真好,她眼睛闪闪的。
    接过魏知珩递过来的东西,她迫不及待地戴上,得意洋洋地向他展示。
    魏知珩勾了勾唇向她挥手再见。
    望着那道跑远的小小身影,不易察觉地浮现出冷意。
    是应该高兴的,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。
    车门再次关上,他撑着下巴,百无聊赖地把玩手机。
    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分钟,他闭上眼睛倒数着,算到了时间,吩咐前座的司机将车开走。
    随即一通号码拨至吞攀的手机,那边接通得很是迅速。听筒里是吞攀气喘吁吁的声音,魏知珩轻嗤,猜到他速度够快,看来是刚把人救出来呢。
    如吞攀的约定,魏知珩走,也放他女儿走,两边谁都不误事。
    魏知珩是个守信用的人,说放就真在踏上车门的一刻把人放了。
    只是,他瞄了眼后视镜中那个兴高采烈分享新礼物的身影,不屑地笑了。
    吞攀那么多子女,哪里个个都顾到?他答应放一个,可没说放一窝。
    那边听着魏知珩没说话,焦急问他打电话来做什么。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声音清清淡淡,带着一丝惬意,“就是告诉你,我后悔了。”
    吞攀此刻带着人浩浩荡荡在昂山市场外,才安抚好大女儿,把人送进车里。关了车门火大得很,质问他到底要做什么。
    “后悔?你要后哪门子的悔?”知道魏知珩人现在没出仰光,吞攀是谅准了他不敢动手。敢作乱,闹大了对谁都不好,城区的部队就能将他包围歼灭。
    “我提醒你,现在你能老实出去就老实出去,晚了,城区关门,部队会戒严,你闹起来恐怕脱不了身。”
    这么好心?魏知珩还说谢谢他,转而皮笑肉不笑地叹一口气。
    吞攀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对魏知珩的了解有多浅薄,他想干的事情没人拦得住,今天把枪口立在他脑袋上,他咽不下这口气的。咽不下,自然就要百般找回来。
    所以,在他魏知珩轻飘飘说完话后,吞攀心梗,脸色煞白。
    “你还有叁分钟的时间调部队。”魏知珩看了看腕表,逗狗似的逗他。
    “魏知珩!”吞攀大吼一声,吸引了市场外的人纷纷看过来,他咬死了牙齿降声,“你要跟政府开战吗?别忘了孟邦才和平几年,闹大了是要死很多人的。”
    “没办法,我也是被逼无奈。”魏知珩很无辜地摆手。
    叁分钟,他怎么可能调动部队!就算是加急的电话都不可能增援。更何况魏知珩没头没尾地,是要他增援仰光还是敏宋?
    对了,敏宋,敏宋现在还在魏知珩的轰炸机控制下,十分钟前的战区通讯根本就没有撤军。魏知珩是想出尔反尔,把他当狗一样溜。
    意识到这个,吞攀脸色更难看。
    车里的人看见爸爸脸色不对劲,拍了拍被锁住的窗户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。
    今天她放学的路上被撞车,而后一群客客气气地请走了。就在熙攘的中学大道外,旁边还连接着仰光外国语大学,四周都是来往的学生,他们就这样光天化日下把她拽上了车,蒙着眼睛捂嘴巴来到了昂山市场。
    实至现在,她回忆起来还是害怕地发抖。在仰光前些日子刚发生了一起绑架的新闻案,她才开始坐保姆车上下学。平常都很低调。没想到会这样,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。
    “爸爸,爸爸!”女孩拍着窗户企图吸引外面的人注意,可惜吞攀根本没有任何被她吸引的势头,因为他听见了那边巨大的爆炸声响,随后电话挂断。
    砰地一大声,在此之前,魏知珩对他莫名倒数。
    魏知珩在哪?他在哪里!昂山马路上就见一个男人不顾形象地将手机砸碎,气得脑袋上的青筋颤抖。
    此番举动,魏知珩已然是选择了与政府军开战,撕碎了签下的和平令。
    等找到了人,他一定要活剐了他,要把他拿刀切成了一片一片喂狗还不够,要用油锅炸。不将人碎尸万段怎么够解心头之恨。
    然而车内也并不平静,女孩儿感受到书包上小小的震动,她猛然想起了什么。那群人翻过她的书包,虽然爸爸来了之后也仔仔细细检查过书包,可是十分确定的事自己根本没有带任何能发出震动的声音,这个声明显就是不对劲的。
    她担忧地翻书包去找,可怎么都找不到,那个震动的声音变大了,她立马拍窗户,害怕地大叫。
    窗户被反锁起来了,吞攀走到了叁四米的地方和士兵不知道在吩咐什么,转过头才看见女儿惊恐的一张脸。
    砰———!
    巨大的爆炸声,碎玻璃撕碎崩裂,熊熊烈火将整个车身包裹住,铁框架烧除了黑烟。四周是尖叫和逃窜的声音。
    女孩儿泪流满面的脸在火光闪现的一刻,消失在吞攀瞪大的瞳孔中。
    她的口型在崩溃地喊着:“爸爸救我!爸爸——!”
    一切都被火焰烧得干干净净,面对就死在眼前的女儿,吞攀如遭雷击,整个人直直往后栽倒,被身边人惊慌地扶住。
    他不知道,此刻的敏宋战区也十分热闹。
    半空的轰炸机再次从怒江尽头的方向飞来,轰隆隆地声音响彻云霄,只见云雾,不见轰炸机的影子。
    等到底下的人拉响防空警报,叁架黑杰克战机早已经昂首挺胸地盘旋在领空中。
    控台舱内的飞行员探照过地形,敏宋一整个战区的坐标点、轰炸点一览无余地出现在操控的仪屏表中,变为一串冰冷的攻击数值。
    无线频道中,飞行员与副机接收到命令,毫不犹豫地摁下了武器扳键。
    这架拥有优雅外形与致命攻击力的最大超音速飞机,正以侵略式的覆盖投掷导弹。
    看着地下犹如被捣毁了蚂蚁窝的人群,无线频道开始闲着交流:“这群人会死多少?”
    伴随着轰隆的机身颤抖,居于武器扳手控制位的机组员发出沙沙的声音,被骂了一通:“你他妈吃屎呢?嚼什么东西,别干扰信号。”
    “上面的人说了,一个都别让他们活。”另一架副机的人笑了,“真刺激啊。”
    何止刺激,刺激翻了,自从离开了东北总部战区,他们就和野人没有区别。没有得到命令,不能露面,不能下山,从一线战区的主力军成为了一支养老预备役。
    此刻的黑杰克犹如主宰世界的领导者,肆无忌惮地发射着巡航导弹,将火海与哀嚎声变成乐园的交响乐。
    “那就看谁有命大的本事吧。”主驾驶操作的飞行员开始讨论起闲碎,“回去了必须要叫厨师长加餐,我们完成了个大任务呢。”
    “只有佛祖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下来。”频道中传来飞行员无情的嘲笑声。
    他一笑,所有人跟着笑。仿佛下面逃窜哀嚎的不是人,而是一群蝼蚁。
    指挥的司令部轰然倒塌,地下的哀嚎声一片,丛林的树木都烧成了炭心,地毯式的轰炸令方圆几里变成了炼狱火海,找不到一颗完整的树木,更别提人了。
    而地面的防空洞尚未挖掘成型,许是魏知珩早料到这点,才故意将打击最大化,把伤亡的数字堆上去。
    此番举动,无疑是正式向政府军宣告开战。
    这场轰炸来势汹汹,无力抵挡。直到已经几公里内看不见任何一座立起来的房屋,黑杰克才犹如胜利者的姿态再次巡视一圈。
    而躲在未构筑成防空洞里的人没再听见轰炸声,往外面看去,才看见黑杰克甩尾离开,猖獗至极的影子。